王祥夫,著名作家、画家。文学作品曾获鲁迅文学奖、林斤澜短篇小说奖·杰出作家奖、赵树理文学奖、《小说月报》百花奖、上海文学奖、滇池文学奖,并屡登中国小说排行榜。著有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集,散文集30余部。美术作品曾获第二届中国民族美术双年奖,2015年亚洲美术双年奖。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刘学懿作品
这次来泸州,想不到会看到那么大一片又一片的高粱。
在北方的山西,现在人们很少种高粱了,看到泸州这样大片大片的高粱,居然让人有些兴奋,也有些伤感,怎么会伤感呢,好像是我们多多少少有些对不起这种植物,高粱是一种古老的植物,北魏丹扬王墓里的画像砖就以高粱为纹饰,让人看着亲切。《齐民要术》上记载着高粱的种植方法。高粱是做酒的主要原料,所以,泸州老窖酒的滋味绵长与高粱首先是分不开的。
小时候,常见父亲喝高粱酒,酒瓶上的商标上就画着两株交叉的高粱。除了以高粱为原料酿制的美酒泸州老窖之外,我想不起自己是否喝过民间乡村酒坊的那种高粱酒,也不知道现在的乡下是否还有酒坊在那里做纯粹的高粱酒。但有一点,《大红灯笼高高挂》这部电影里的高粱酒是在那里胡说八道,谁见过红红的高粱酒?那只是艺术的想象。高粱酒好喝不好喝?不知道现在想上街去买瓶高粱酒是不是一件容易事。但高粱米和高粱面还是到处可见的。高粱米好吃不好吃,说句对高粱不恭敬的话:不好吃!怎么也比不上一白一黄的大小二米。高粱面好吃不好吃,再说一句对高粱不恭敬的话:不好吃!高粱面蒸的饽饽,是一个死硬死硬的团子,亮晶晶而硬邦邦,让我望而生畏,我永远不要吃它。据说高粱面可以加工到和白面一样细白,但我还是不能领受。小时候,我吃了太多的高粱米和高粱面。
高粱虽不好吃,但做酒能离开高粱吗?既来泸州,不能不说泸州美酒,而说到泸州的美酒就离不开酿造这美酒的高粱。建国初期名扬四海的四大名酒,以高粱为主料酿制的“泸州老窖酒”便名列其中。做好酒便离不开好高粱,泸州的高粱,怎么说,长得真是有气势,也真是入画,人一钻进这里的高粱地就像是潜到了深深的水里,在北方,这样高的高粱几乎没有。当年在学校教书,学校外面种有高粱,是那种矮棵的,刚刚齐人肩高,和泸州的高粱相比,泸州的高粱便是巨人。泸州老窖品质之优良除了酿造工艺之外我想应该与这里遍地的好高粱分不开,记得那年学生毕业,谢师宴上一桌人喝了十多瓶泸州老窖,算下来,我喝了一斤还不止,但一觉醒来,头脑很清爽,民间的“好酒不上头,上头没好酒。”在这里得到印证。当年下乡,几乎天天都要喝酒,去乡下酒坊打酒,那种高粱白,真烈,放在眼睛下都杀眼睛。而泸州老窖虽然度数高却气质温良,饮此酒,如与君子交,言语婉然,不觉已醉。
天然洞藏,自然陈酿
高粱和玉米都可以做酒,但在中国,玉米酒还是无法与高粱酒相比,
我的老家在东北,东北农家往往以玉米做酒,玉米酒在口感上与高粱酒有很大的区别,是烈而杀口,没有高粱酒虽烈而入口醇和的那种感觉。
墨西哥的玉米酒几乎是一种饮料,还是原酿状态,乳白色,度数也很低。来泸州,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好壮观的高粱地,路两边,坡上坡下, 到处是高粱,只看这遍地的高粱,便让人知道百事百物均有来历,为了做好酒,泸州老窖把种高粱放在第一位,从选种育秧,从高粱出土到高粱晒米,再到收割。
高粱在中国的农作物里是有着特殊地位的植物,中国人的风俗,一年要给先人扫两次墓。一次是清明,刚刚经过了漫长的冬天,野地里的草青了,但花还没有开。另一次是立秋,各种果实都陆续登场了,这一次扫墓好像是一种对先人的汇报,汇报一下今年的收获如何,到时候可以把各种新鲜的果实都带到墓地去,让地下的先人知道儿孙后辈的辛劳。这是农耕时代给人们留下的风俗。这一次扫墓,照例是要在墓地就餐的,把带去的东西在墓地里享用完,这是和地下的先人一起享用。之后, 必有的一个节目就是从庄稼地里拨一棵高粱插在先人的坟头上。南方不知道有没有这种风俗?而北方却年年这样进行着。坟头插高粱,是希望后人出人头地。“高粱”二字分开解释一下,是这么个意思。
高粱是五谷里最高的一谷。泸州的高粱应该是黏米高粱,黏米高粱的穗子可以用披头散发来形容。穗头大,但松散,在风里,很有风致,一摇一摇,有一种说不出的柔美。更重要的是这种高粱长得高,可以有一人半高,泸州的高粱是美丽的,真可以说是挺拔秀丽,秋天高粱晒米的时候,穗头深红,可以用浓胭脂比方,所以它有着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糯红。说实话,高粱虽然不应该是人类的粮食,但它却是酒的魂魄,是泸州老窖的灵魂。
喝泸州老窖美酒,如果有幸能来泸州的话,你最好还应该去看看泸州那气势非凡的高粱地,不如此,你真是很难明白泸州老窖酒为什么会这样气韵绵长而出类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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